他説，他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裏家國依舊，山河蔚然，一直如此，延續了千千萬萬年。花開已百年。
他看了好一會兒，像是從來沒有這樣仔細看過龍牙一樣，目光毫不避諱地從龍牙的眼角眉梢一路看下來……然後伸手抱了上去。龍牙：“……”“誰跟你説抱一下老子就能消氣的？！”他怒道。齊辰下巴抵在他的肩窩，沉沉地笑了兩聲，道：“前世那些記憶跟我説的……”龍牙：“……放屁！”他嘴上説得兇，表情卻真的緩和了下來，齊辰就這麼不撒手地抱着他。抱了好一會兒，龍牙總算徹底沒了脾氣，他朝天翻了個白眼，而後一臉無奈地抬手擁住了齊辰的腰背，自嘲道：“我特麼怎麼就這麼沒脾氣呢……”
龍牙皺着眉瞥了一眼，本想叫齊辰拿給後座的老太太認一認，又覺得老太太還不如王八殼靠譜，便衝齊辰道：“少不了一頓好跑的，你隨便指個地方吧，閉着眼憑直覺挑一個。” …… 齊辰以為照龍牙的*格，肯定會開車直奔郭莊邊郊，誰知他在進郭莊的時候，又衝齊辰抬了抬下巴：“來，感受一下。” …… 沒開多會兒，便看到路邊一片圍着工棚的荒地，從開口處可以看到裏面簡易地搭着些腳手架，上面安着照明燈，施工機器凌亂地停在四處，有十來個工人正圍在一塊，或蹲或站，不知道在商量什麼。 明明是奔着荒山野林去的，在看到這工地的瞬間，齊辰卻下意識地拍了龍牙一下。
“就算你是真兇神，在我這也最值錢!”
指尖剛觸到，他就被那股涼得驚心的*冷寒意給凍得一激靈。一股子深重的難過順着那冷得刺骨的觸感傳遞到他心尖上，像是這副碎骨的主人正在訴盡這數百年未散的怨氣。 這明明不是什麼好受的感覺，卻讓齊辰從心底裏湧出一股莫名的熟悉。 先前的忐忑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就像是瞬間被打通了腦中關竅似的，動手理斂着這堆碎骨，鎮定從容中帶着一股子他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温和悲憫。 像是在透過這森森白骨，安撫一個數百年不得安息的怨魂。 拼骨的過程行雲流水，順利得齊辰自己都覺得驚訝。
這條路在嘉陽區偏西的位置，不靠中心，所以算不上繁華，兩邊的廣告牌和白*的燈幕並不密集，一個接一個地從車窗邊掠過，被水汽模糊成一片又一片朦朧的光斑。 這樣的夜*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大約是做過類似的夢，夢裏他也是坐在什麼裏面這樣晃晃悠悠地前行，伸手撩開側面的布簾子，就能看到一盞盞薄紙皮糊的燈籠，散着白蒼蒼的光，照着前面的路。
兇星不兇星連你自己都説不清楚，我又上哪兒給你翻*去？只是你做的可不是兇星該做的事，你跟我説過，這掛幅是天象，也是落給你的擔子，上頭的字就是你要揹負的東西，三界之內所有生靈都在其中，救命魂，渡苦厄，生於大凶之兆，頂着兇星煞神的名號，揹負的卻是這種事情，還落不着一點兒好——天下頭號二百五非你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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