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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袖飄飄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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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袖飄飄經典語錄

經典語錄

曾幾何時,我們兩個的世界裏只剩下傷害、*楚和疼痛,但凡丁點的温情和柔軟都灰飛煙滅,那些終我一生大概都揮之不去的點滴記憶還帶着餘痛強壓在心底最隱蔽的角落,不忍直面卻也不敢稍忘。於是董一傑這番沒頭沒腦地憑空冒出來的話註定只能是個笑話,——一個聽上去分外悲涼的大笑話。

蹲坐在一旁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這幅無助至脆弱的姿態,以及他眼睛裏濃得化不開的傷感,我心中也不禁**難當。董一傑的眼淚彷彿有着滾燙的温度,一滴一滴地烙掉我堅硬的外殼。我以為我早已不在乎他了,我以為我早已不再受他影響,誰知等到親眼看見這笨蛋不管不顧地沉悶哽咽出聲,只有心疼才是真的。我不該忘記的,作為在愛情中更為遲鈍的一方,他的痛苦不見得比我少,他的彷徨不見得比我少,他的患得患失不見得比我少。誰也不曾告訴他怎樣做才是正確的,於是他只能靠自己本能地摸索着一小步一小步笨拙往前走,即使撞得頭破血流也從沒聽他吭過一聲痛。可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會痛了。而這種種與以前的我如出一轍的心情卻總被我忽視了去,於是我和以前的董一傑又有什麼分別。

樓下的歡聲笑語不斷穿牆而過,那一聲聲輕笑彷彿化作了一把把飛*,毫不留情地往我身上刺。小時候我以為飢餓與寒冷是這世上最難以忍受的兩件事,長大後才發現其實還有比那更痛苦的,——這痛苦正由於不會致命因此變得加倍的難熬。長久以來,方定在我意識裏只是一個符號,符號是沒有威懾力的。直到今天,符號突然變成了一個鮮活的人,董一傑再次明明白白地把我跟方定擺在了一起作對比,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我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自不量力。種種情緒在胸口洶湧而過,一時怨憤,一時彷徨,一時不甘,一時悲哀,心裏分明已經隱約預知到我和董一傑大概只能一起走到這裏了,卻還是寧願躲在黑暗裏逃避他們倆,逃避那我絕對無法接受的最終宣判。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們因為年輕而走的這種種彎路俱已褪去了原有的慘烈**,沉澱為記憶中柔軟熨帖的可以娓娓道來的存在。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那照片從相冊裏取出來放進胸前的貼身內袋裏藏好,某種不安而又彆扭的感覺再次浮了上來。仔細想想,我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再親密的事都做遍了,卻連彼此的一張照片都沒有,真是莫大的諷刺。不過現在再計較這個又有什麼意思呢。可惜流年,風月已辜負,回首竟成空。

不知想到了什麼,只見他突然渾身劇震了一下,喉嚨口裏憋出了一聲壓抑至極的哽咽,喉結快速上下顫動着,接着畏光似的,迅速抬起一隻手臂遮住了眼睛。我站在客廳一角靜靜望着從未頹然至此的董一傑,説不清為什麼,一陣讓心臟緊縮的奇妙力量霎時間竄遍全身,讓我頓時無法抑制地打了個哆嗦。原來,即使已經被他傷透了心,但我還是沒有辦法對這個男人的苦痛真正做到視而不見。我跟他都同樣掏心掏肺地捧出自己最真摯的那份感情雙手奉送給別人,然而世事難測,傷人者亦為人所傷,這其中的得失對錯,又哪裏能一一辨得分明?

在滿天星輝下,我把臉埋在董一傑懷裏,和他緊緊依偎在一起,如同全世界只剩我們兩人。悲傷無處容身,一時間彼此握得住的似乎只剩下眼前的這點蝕骨温暖。直到董一傑摸摸我頭頂示意我起來,我才發現當噴湧的情感如潮水般瀝瀝退去,他的眉眼間已經重新恢復了幾分以往的清明,一雙如洗的黑眸正帶着透亮的神采在極近的距離裏温柔地看着我。然而只有我知道,這個男人在從容若定的外衣之下掩藏着怎樣不足為外人道的種種深情與絕望,宛如赤子,彌足珍貴。

説話間董一傑已經來到了我跟前一步的地方,腰桿挺得筆直筆直地瞪着我,一種比以前更為凌人的氣勢泰山壓頂般籠罩在我頭上。這就是我愛了半輩子的人……曾經的糾纏牽扯,愛恨嗔痴,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都已經悄悄失去了重量。眼前這短短的一步路,我自知永遠也跨不過去了。董一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時侯我花了多大力氣才壓下心底那滔天的巨浪,沒有讓翻湧的情感在臉上流露半分。

怔怔望着那隻被細心地削皮去核還切好塊的蘋果,我一時間沮喪得説不出話來。 向來承認施比受有福,所以眼下突如其來的愛寵關懷統統變成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心臟好像在情感漩渦中被撕裂成了不相干的兩半,一半叫受寵若驚,另一半叫心有餘悸。雖然兩者之間並沒有非此即彼的關係,但叫我若無其事地接受董一傑這無微不至的照顧,卻也不能夠。 其實真的沒有在負氣或者矯情,而是為了自己相信的那些東西——比如相依相偎的愛情,比如在感情中彼此*的尊嚴,或者説我所堅持的那些價值觀,從來就沒有在董一傑身上得到過共鳴。 這些積重難返的問題不解決,是沒有辦法開口説愛的。

董一傑看着我,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説,只伸手環住我肩膀,然後用另一隻手將我的腦袋摁向他自己的頸窩,以揉入骨血永不分離的力度。後頸上載來一陣温熱的濕意,而我眼皮底下的衣料上分明也出現了一片不斷擴大的水漬。意識漸漸又開始朦朧,少年那張年輕而英氣的臉總在眼前晃來晃去,而十年間的董一傑以各種形象各種表情走馬燈似的掠過,最後在一片混沌間只定格在了此刻體温交融的親暱中,彷彿這樣就已經一生一世了。

我且喜且悲着。喜的是董一傑解脱也似的變化,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始料未及的結局。他果然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呢,可以將那些破碎的夢想幹脆利落地掃到一邊,輕易割捨了去,我曾有過的些微擔憂終於可以徹底煙消雲散了。其實很多時候,決絕未必不是好事。現實不就是用來面對的麼,自欺欺人只會落得我這樣的下場。悲的是逝者如斯,今日的幡然醒悟也換不回那許多似水流年。董一傑看清了他一葉障目的痴心錯付,正如我看清了自己自以為是的一錯再錯,但,那又怎麼樣呢?終歸都是亡羊補牢式的急剎車,中間蹉跎而過的大把時光又該問誰討要?人,為什麼總要痛到一個極限才能變得清醒呢。

明明是很平實很平實,壓根算不上怎麼煽情的話,然而我隨着當初那個絕望的夜晚而死去的心卻奇蹟般有了復甦的跡象,像是要飛出來般在喉嚨口上跳得前所未有地用力。撲通,撲通。於是忽然之間,那些耿耿於懷就變得無足輕重起來。過去的執念也沒有不對,只是到頭來才發現,原來陷在痛苦泥沼裏頭的遠不止我孤零零的一個。曾經我悲哀無助的淚,和美夢驟醒的傷,其實董一傑也在陪我一一體會着。再大的痛楚一旦被一分為二,便再也夠不上將人壓垮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