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那些説“我很愛你”的人，事實上並不夠愛你，或者説，也許加上這個“很”字，在這句話裏就意味着“不多”，出於羞*，或出於害怕“我愛你”的突兀，雖然事實上這個突兀的句子是表達“我愛你”的唯一真正方式。“很”字使“我愛你”轉變成某種適用於所有大眾的東西，雖然事實上，它幾乎從來都不是。“我愛你”，這幾個字有種魔力，可以把你變成一條*，變成上帝，變成瘋子，或變成一個影子。
帶着某種愚蠢的英雄主義**，我從不否認任何愛，或任何傷痛。否認這些就像在否認我自己。
“我喜歡那種讓我想要變得更聰明的男人。”我又小聲補充説，“一般來説男人總是讓我產生希望自己變笨的念頭。”
婚姻會讓女人變得或沉默或刻薄——我從未聽到過有人在談論男人的時候會比那些婚姻幸福的女人們更加粗暴而殘忍。
據我所知，唯一能夠暫時解脱死亡——也解脱生活——而且不會在過後令人加倍沮喪的事情，只有*。那種噴薄而出的*可以讓一切都在瞬間灰飛煙滅。但只是那麼短暫的一會兒，或者如果做愛完很快入睡的話，頂多稍稍持續一段時間。之後，傢俱、衣服、回憶、燈、恐慌、悲傷，所有在魔法師奧茲的龍捲風裏消失不見的東西，全都再次從天而降並毫釐不差地回到原來的位置，回到房間裏、腦海裏、胃裏。
“最糟的和最好的。一切都過去了。”
你已經死了，媽媽。兩天來我一直不停地重複這句話，不停地對自己重複，不停地對朋友們重複、發問，期待着萬一這一切都是場誤會或者是我理解錯了，但每一次，她們都確認説，這件難以想象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是你給了我對藝術、書、博物館和芭蕾的熱愛，在金錢方面的絕對慷慨，在適當的時刻誇張的面部表情，在行動和言語上的嚴厲。和負罪感的完全缺失，以及相應所帶來的自由和責任。在家裏，從來沒有人對任何事情感到內疚，一個人會思考並承擔後果，如果做錯了，不值得感到負罪，而是直接用肩膀去承擔後果就好了。我想我從未在你那裏聽到過“很抱歉”這個詞。我還從你那裏遺傳了神經質的笑聲、生的快樂、以及全情投入、對所有遊戲的熱愛、對所有你認為會讓生命變得更加渺小而不愉快的事情的輕蔑：吝嗇、缺乏忠誠、嫉妒、恐懼、愚蠢、尤其是殘忍。還有正義精神。反抗精神。在幸福再次飛走之前把幸福握在手中時享受剎那間幸福的意識。
“我認為有些東西就是永遠失去了。事實上，我覺得更多地是已經失去的那些東西，而不是現在所擁有的，使我們成為今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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