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還記得,上一代天嵐院院長,將天道*的鑰匙交於他手的時候,與他説過的四個字。“蒼生為重!”他在心裏又一次默唸了一遍這四個字。這四個字,他一直謹記於心。他把它視為信條。也把它教給每一個天嵐院的弟子。為了這四個字。天嵐院的星殞們,一個又一個魂歸星海。天嵐院的弟子們,一個又一個揹負罵名。這四個字是他們的榮耀,亦是他們的夢魘。是他們的信條,亦是他們的墓誌銘。
骨道人的臉*變得越發難看。他已經活了很多年。活得比這世界上很多人都要久。這並不是一件太難的的事情,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只要你擁有足夠的決心,足夠的到拋棄掉所謂“人”的身份,然後如惡鬼一般蟄伏於這世界污穢中,從此不見天日。而當他還是“人”的時候,他聽過這樣的話。他見過那樣一羣*客,他們身着墨*錦衣,手持三尺長*。他們身動,有雷起。他們*至,有頭落。他們自灕水那側渡*而來,為殺一人遠赴長安。因此,他們死去了很多人,但最後他們確實殺掉了他們想殺的人。於是,一把*揚名天下。而一個故事,也傳遍大*南北。那個故事,很長,很難説盡。但若真要説點什麼,那便是。*東楚家客,*出人不還。
似乎做了一個很重要決定,他長吸一口氣,把他的*收入了*鞘,那一瞬,他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在咆哮。莫聽雨艱難又堅定的站起身子。他把虛弱的梧桐放到蘇長安的手上,摸了摸蘇長安的頭,然後把那把他終於出鞘的*連同*鞘塞進蘇長安的懷裏,笑了笑説道:“照顧好她,她可是你的師孃。” 整個過程,每一個步驟他都做得很認真,也很莊重,像是某種儀式。“恩。”似乎感受到莫聽雨要做什麼很重要的事,蘇長安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右手扶着比他高出一頭的梧桐,左手拿着那把比他還大上一號的*。他抬頭,直視着莫聽雨,眼睛裏閃着光芒。他把它當做永恆的誓言,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承諾,是一位*客對另一位*客的信任。他把它深深的刻在心裏,任憑時光荏苒,卻永誌不忘。
“你們都不能死。”蘇長安又一次環視諸人。他輕聲説道,聲音中忽的少了幾分冷意,多出幾分温柔。“你們要記得,你們的命是兩位星殞換來的。”“嗯,準確的説,還有天嵐院第九代守望者與*東三千*客為你們換來的。”言罷,他未有再去看任何人哪怕一眼,他只是猛地抽出了他身後的那把*。只聽哐噹一聲,一道寒光乍現。身後的三千*客亦在那時齊刷刷的抽出了腰間的*。
星殞死後,肉身葬於大地,靈魂迴歸星海。
“你來幹什麼。”他這麼問道,然後取下背上的那把長*,握於手中,一股凜然的殺意自他體內盪開。“你又來幹什麼?”蘇長安反問道,然後他也伸手拔出他背上的*,橫於胸前,*意、靈炎、雷光呼嘯而出。“我來救人。”男子這麼説道。“我來殺人。”蘇長安這麼回答道。“看樣子可以同路。”男子點頭,森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願能同歸。”蘇長安同樣笑道。
“未來未來,管他作甚?只爭朝夕,只取現在!”
“回去告訴大叔他們,渡*之事推遲一月。”“啊?為什麼?”少年怎麼也想到男子要與他説得竟然是這件事情,他們的族人盼着這一天已有百年之久,無數的先輩因為熬不到這一天含恨而終。若不是顧忌長安城裏有那一位坐鎮,他們恐怕早在那顆星星亮起時便渡*而去了。而就在這一切準備妥當之時,這位男子卻告訴他,竟然還要再多等上一月,被喚作凝風的少年不由得又驚又疑。“長輩仙逝,三個月內,兵不血刃。”男子對於他的疑惑猶若未聞,只是丟下這麼一句話後,身影一閃,負*而去。
“我叫蘇長安,是他的徒弟。”蘇長安也對着女子微笑。他不太清楚女子和莫聽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喜歡眼前的景*。星光下,雪地上。男子抱着女子,他們嘴角都帶着笑意,美得像一幅畫。“徒弟?那你應該叫我什麼呢?”女子對着蘇長安眨了眨眼睛。“師孃!”蘇長安脱口而出。 “真乖。”女子説道,“比你師傅聰明多了。
“南翠歌”他看着扉頁上的三個版印出的字跡,臉*變得有些古怪。“這是你寫的嗎?”蘇長安問道。“恩。”孤千帆點了點頭。“確實是我寫的。”“可你寫得不對。”蘇長安又説道。“恩?”孤千帆有些疑惑,不明白蘇長安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裏,究竟有什麼意思。“哪裏不對?”他不禁問道。 “翠玉死了。她等不到南苑。”蘇長安這般答道。
她想着北通玄家境貧寒,能幫她贖了身子想來已是廢了大力氣,自己自然不能拖着她的後腿。所以便買了這個紅袍,想着出嫁那天,穿着它,坐上他來迎親的轎子,風風光光的嫁給他。
最後,她歎了一口氣。説道,“我來了。”那一刻,漫天風雪停下,烏雲散去,月光與星光灑下。映在雪地,映在女子身上。她衣袂飄零,好似神明。蘇長安這才明白,莫聽雨要殺的不是人,而是一尊神。“你來早了。”莫聽雨起身,轉頭看着眼前的女子,聲音平淡。但蘇長安卻分明看見莫聽雨的手顫得更厲害了。“早一刻,晚一刻,並無多大差別。”女子如實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