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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胚胎奇譚》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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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傾瀉,照耀着如織的人流,整修完善的長街上人頭攢動,擠擠挨挨,有即將登程旅行的,也有旅行歸來的,當真是如山似海。市井的喧囂聲自我耳畔淡出,眼中惟剩下那人的身姿,輪廓分明。必定是那少年無疑。昔日對我説“好,我們走吧”的那位少年。

《胚胎奇譚》經典語錄

而當天下一統之後,此時,整備交通就成了急興之務。為使政令快速由*傳達至各地,便於驛馬通行的官道,以及供差人歇宿的驛館客棧遂成為了必需。諸城邦之間,皆由寬闊的大道相銜;作為距離的標識,每隔一里左右,便設有一塚;且所到之地,都紛紛建起了客棧街。漸漸地,百姓們外出走動變得頻繁起來。大路上來來往往的,並非僅僅是揣着公文的朝廷差人。世相太平,農民與町民們生計改善,利用道路遠遊他鄉的人愈來愈多。他們也盼望有生之年,能夠到著名的神宮參拜一次,目的也是順便遊覽一下各處的名勝,聽戲觀劇,泡泡温泉。花上幾個月時間,徒步周遊各地,親眼見識一下只在傳説中有所耳聞的大海與神社,嚐嚐美食珍饈,這種事便漸為平常。

拜他所賜,每回我總被帶往一些奇奇怪怪的祕境。不止去過大人小孩淨是雙胞胎的村子,還去過全村人集體崇奉一匹馬的地方。村民們虔信那馬是某位偉人轉世所化,可在我瞧來,就是普普通通一匹馬而已。我們還到過那種泡的時間久了,便會吸引各種動物聚攏而來的奇異温泉,當中不僅有鹿啊猴子啊之類的,還有我平生從未見過的光溜溜的三足動物。和泉蠟庵將這些所在統統記了下來,貌似打算寫進書裏。可無論哪一處,都不過是因為迷路,偶爾歪打誤撞進去的,其正確的方位地點,我們也弄不清楚。即使一連幾天沿着與前一次相同的道路跋涉,不斷向前探看,也始終不曾再尋見。

可惜,那些傳説之中的所在,實際全是子虛烏有。至少我隨行的數次旅行當中,都未尋訪到啟程前被人告知的温泉。抵達之處,僅有些蕭索荒頹的村落,連個過夜的人家也找不到,只能身裹蒿草,捱着寒意,在野地裏睡上一宿。一次次下來,總難免心灰意懶。

從前,它們映入眼底時各個毫無區別,淨是沒有意義的筆劃。如今,知曉了含義的那些,看起來卻彷彿閃閃發光,猶如友人熟悉的面龐,在紙面上零星散落。……以往,對於書中充塞的內容,我一竅不通。可如今,彷彿籠罩於眼前的霧靄淡去,書本彼端的景*逐漸清晰起來。

儘管如此,與他結伴旅行,卻並非什麼輕鬆有趣之事。理由之一,便是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往的目的地是否真正存在。和泉蠟庵這人旅行的目的,既非神社參拜,也非温泉療養,而是為撰寫遊記指南蒐羅素材。然而,著名的温泉或古蹟勝景,在目下的讀物當中大抵都已介紹盡了。因此,他與書商便要尋訪未曾有書志提及的觀光地。以他的考慮,若能介紹一些默默無名且具奇效的温泉,或是值得一看的社寺佛*,那麼寫出的書必會大賣。於是乎,一旦道聽途説有什麼尚不知名的温泉,就要實際去往當地查探一番;若聽聞某某山與某某山背後有座巨大的寺院,即需前去瞧個究竟——這,便是和泉蠟庵的旅行。

於是當時流行的,是《道中記》《巡覽記》《名所記》這類導遊讀物。書中通常載有旅途之中住宿、里程、車資馬費、關卡口岸、名勝古蹟等相關介紹,某些甚至還註明了與客棧老闆打交道的具體方式。閲讀這類書志的,往往都是些旅行經驗為零的人,因此內容方面不得不周至懇切,鉅細無遺;且為方便攜帶,在開本上,也都製成了小冊子或摺疊本的形式。人們把這些小書揣入懷中,旅途中即可隨時拿出來翻閲。

許多人為享受温泉而出門遠遊,沒想到就連胎兒也喜歡泡澡。為防它沉入水裏溺死,我以指尖託着它的身體。“喂!”只要我一聲呼喚,它便蜷曲起來勾住我的手指。我輕輕撓它的癢,它則覺得好玩似的,*嚓*嚓撲打着水面。

草根庶民開始參拜寺院神社,或前往温泉地治病療養,是近些年方才興起的風潮。過去的年代,國中可不存在專供旅人南來北往、行走四方的大道,到處都只有零星散落、時斷時續的小路。只因政局紛亂,大戰頻仍,相鄰的諸國間烽煙時起,在那種亂象之中,架橋鋪路無異於扼頸自尋死路,只會令敵國更易入侵。

少年那厲鬼浮現的面龐,是對生者充滿憎恨的臉;是連母子深情也能一筆抹消的怒容;是對生者懷抱豔羨與嫉妒的臉;是對獨自死去深感寂寞畏怯的臉。過往曾應有過的,所有的感情與愛,都已隨同死亡消散。

淡藍*的野花,悠悠地迴旋着,落進蒸騰着惡臭的地獄中來。與我們不同,它不曾被污泥玷染,花瓣與葉片都清新雅潔,彷彿散發着一層光暈,滌去了這世間一切污穢與不淨。